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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6:14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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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姐逃婚那天,我妈在病床上求我:「算妈求你,替你姐嫁过去,不然咱们家就完了!」为了我妈,也为了同样在病床上弟弟的救命钱。我穿上那件大了个码的婚纱。嫁给了京圈太子爷周聿安。三年里,他把我当成姐姐的替身,肆意折辱。直到我拿着孕检单,想给他一个惊喜。他却带回了人间蒸发的姐姐。把一纸离婚协议和一张黑卡甩在我脸上:「拿着钱」「滚!」「别脏了我为她准备的家。」我平静地收下,转身消失。后来,他却红着眼。在暴雨里砸烂了我新家的大门。跪在我面前哭得像条狗。「念念,我错了……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,你回来好不好?」我轻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,眼神望着他身后的男人,微微一笑。「季先生,介绍一下。」「这位…你后面那位才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,陆景明。」正文:第一章暴雨如注。季淮深浑身湿透,跪在我面前冰冷的地板上。昂贵的西装外套沾满了泥泞,狼狈不堪。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已经隆起的小腹,声音嘶哑破碎。「念念,我错了……」「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,你回来好不好?」他以为,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,能换来我一丝一毫的怜悯。我只是轻抚着腹部,对他身后那个同样被雨淋湿的男人。露出了一个安抚的、温柔的笑容。然后,我转回头,目光平静地落在季淮深那张震惊又充满希冀的脸上。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。「季先生,介绍一下。」「这位,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,陆景明。」一瞬间,季淮深脸上的血色褪尽。他瞳孔因难以置信而放大。猛地摇头,像个听不懂话的孩子。「不……不可能!」「念念,你在骗我!」「你在报复我,对不对?」他想爬过来抓住我,却被陆景明一步上前,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前。陆景明的声音很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。「季先生,请你体面一点。」「念念需要休息。」季淮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再看看他身后那个对我毫无波澜的女人。一种比心碎更彻底的、被全世界背叛和欺骗的荒谬感将他淹没。我的思绪,却飘回了几个月前。姐姐苏染逃婚,季家震怒,扬言要让苏家破产。我妈平时照顾我的弟弟,疲惫不堪。终于,她病倒了。在她闭上眼之前,拉着病床前的我:「念念,算妈求你了!」「你姐不懂事,你不能不管我们啊!」「你弟弟的手术费还指望着季家……」手机嗡嗡作响。是医院的护士,又在催缴弟弟下一阶段的治疗费。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困住了。一边是命悬一线的母亲,一边是需要昂贵手术费的弟弟。我别无选择。我穿上那件为姐姐量身定做、大了两码的婚纱。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,嫁给了那个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男人。新婚夜。季淮深捏着我的下巴,眼神冰冷刺骨。「记住,你只是个替代品。」他说。「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,除了钱。」我一直记得。我从不敢忘。第二章季淮深最终被陆景明请来的保安「请」走了。房间里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窗外的雨声。我靠在沙发上,感觉耗尽了所有力气。陆景明递给我一杯温水,轻声说:「去休息吧,这里有我。」我摇摇头,看着窗外模糊的夜景。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段被称作「婚姻」的过去。那栋大别墅,像一个华丽的牢笼。我不是女主人,更像一个24小时待命的高级保姆。我要记下季淮深所有的喜好。咖啡不加糖,衬衫要什么牌子,不吃葱姜蒜。他会定期给我的卡里打一笔「生活费」,金额固定到像薪水。有一次,我不小心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陌生的香水味。只是多问了一句:「你昨晚……」他直接把一杯水泼在我脸上,眼神冰冷。「做好你的本分,不该问的别问。」「你没有资格。」我默默地擦干脸,继续去厨房给他准备醒酒汤。仿佛被泼的不是自己。我怀孕了。看着孕检报告上小小的胚囊。紧张又惊喜,仿佛我生命中的一道光。过两天就是季淮深的生日。那是嫁给他后,我第一次鼓起勇气。想做一点「妻子」该做的事。我学着网上的教程,笨拙地烤了一个生日蛋糕。用奶油挤上「生日快乐」。我从下午等到深夜,桌上的菜冷了又热。凌晨,门开了。季淮深回来了,但他不是一个人。他扶着逃婚后消失已久的姐姐苏染,那个他真正想娶的女人。苏染是在国外被所谓的艺术家男友骗光了钱。走投无路才回国的。第一时间联系了季淮深这棵「回头草」。她看到桌上的蛋糕,立刻发挥演技,惊喜地捂住嘴。「呀,淮深,」「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接风宴吗?」「你还记得我最爱吃提拉米苏!」季淮深的眼神掠过我,像在看一个透明的摆设。他温柔地对姐姐说:「你喜欢就好。」然后,他走到桌前。在我死死盯着的目光中。面无表情地端起那个蛋糕。连同盘子一起,扔进了旁边敞口的垃圾桶。金属盘子和桶壁碰撞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「发霉的东西,」他轻描淡写地说,「别吃了,脏。」那一刻。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。清脆。且彻底。第二天,我拿着离婚协议书。平静地对他提出离婚。他毫不在意,轻蔑地甩给我一张黑卡。我默默地收下了。因为我知道。肚子里这个小生命,和我自己。都需要这笔钱来开始一段与季淮深毫无关系的新生。这不是分手费。这是我和孩子的启动资金。第三章离开季家的那天,天很蓝。我拖着一个行李箱,里面只有几件自己的旧衣服。我站在银行ATM机前,把那张黑卡插进去,查询余额。当屏幕上显示出一长串我数不清的零时。我没有狂喜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这就是我三年的「卖身费」。我取了一笔现金,然后找了一家中介。只想租一个安静、安全、阳光好的地方。最终,我租下了一套顶层的老公房。虽然旧,但有一个大大的露台,阳光可以洒满整个房间。我想把这里改造成一个温馨的、适合宝宝成长的家。中介向我推荐了在老房改造领域小有名气的设计师,陆景明。第一次见面,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。戴着金丝边眼镜,温文尔雅。他没有因为我住的是老公房而有丝毫轻视。反而非常认真地听我描述对「家」的想象。他拿着卷尺,仔细地测量每一个角落。在本子上记录。他的专注和专业。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。在后续的设计沟通中。他的界限感和体贴让我印象深刻。他会提前发消息确认我是否方便,从不逾矩。讨论方案时,他会说:「苏小姐,这是我的专业建议。」「但……最终还是要看你的居住习惯和喜好。」「毕竟,这是你的家。」有一次,我因为孕期反应有些恶心,脸色发白。陆景明立刻停止了讨论,从包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我。「含一颗会舒服点。」他说,「我们今天就到这里,你好好休息。」然后便起身告辞,没有多余的关心和打探。这种恰到好处的、带着尊重的关心。像一缕温暖的阳光。照进了我封闭已久的心。我第一次,被当成一个平等的、独立的「人」。而不是一个附属品。或者说,替代品。第四章在一次讨论设计方案的尾声。陆景明看着我选的一款国产地板,忽然开口。「这个牌子,我父亲以前很喜欢用。」我随口问了一句:「叔叔也是做这行的吗?」他拿着图纸的手,微不可察地一顿,随即自嘲地笑了笑。「没什么,陈年旧事了。」他垂下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。「我父亲……曾经也是做建筑的,和季氏集团有过合作。」他顿了顿,声音很轻。「只是后来,道不同不相为谋吧。」他没有详说,但「季氏集团」四个字。像一根针。轻轻扎了我一下。我看着陆景明眼中一闪而过的与我相似的落寞。瞬间明白。他口中的「道不同」。恐怕没有那么简单。我没有追问。成年人的世界,各有各的废墟。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。从那以后,我们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。某次,我去他的工作室确认细节。恰好碰到他因为一个项目的预算问题而焦头烂额。他的合伙人正对着一堆单据唉声叹气。我有财会基础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竟发现其中的漏洞。我犹豫再三,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。陆景明起初有些惊讶。但听完我的分析后,眼神立刻亮了。他按照我的方法重新核算,果然解决了大问题。他由衷地对我说:「苏小姐,你真是我的救星。」「有没有兴趣,来我的工作室帮忙?「我不是在开玩笑,我是认真的。」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,第一次感觉。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别人生存的苏念了。就在我准备开口答应时,门铃响了。我有些疑惑,这个时间点,会是谁?打开门,我愣住了。门口站着的,是季淮深的奶奶——季老夫人。老夫人精神矍铄,目光锐利。看到开门的我和屋里的陆景明。并未露出惊讶。她绕过我,自顾自地走进屋子打量。我的小屋很简单,甚至有些简陋。但她最后在洒满阳光的露台停下。看着我种下的那些绿植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「比那个冷冰冰的笼子好多了。」她回过头,递给我一个古朴的锦盒。我下意识地打开。里面静静地躺着的,是一只温润通透的玉镯。我浑身一震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「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吧。」老夫人淡淡地说。「我让老张去当铺里给你赎回来了。」「好孩子,委屈你了。」「我们季家,对不住你。」她又看了一眼陆景明。意有所指地说:「年轻人,有骨气是好事,但别被仇恨蒙了眼。」临走前,她又说:「我前两天见了苏染,」「咋咋呼呼的,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。」「还是你这样安安静静的,瞧着舒心。」「可惜我们家淮深,他不懂…」老夫人的话没头没尾,却让我捧着那个失而复得的锦盒。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。这是我妈妈走后,留给我唯一的遗物。那时,我只懂默默付出。为了给季淮深填上一个商业窟窿。被我亲手送进了当铺。而那个男人。他自始至终,都不知道。第五章季淮深的别墅,空得像一座陵墓。我离开后,他烦躁地赶走了试图搬进来的姐姐苏染。他第一次发现,没有了那个女人的房子,一切都乱了套。他找不到自己常穿的那款定制睡衣。衣帽间里,只有苏染擅作主张挂进来的、俗艳的蕾丝睡裙。他厌恶地扯下来,扔在地上。他深夜醉酒归来,胃里翻江倒海。习惯性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了一声:「苏念,水。」回答他的,只有冰冷的回音。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,想自己倒水。却被复杂的净水器按钮搞得焦头烂额。最后,他只能拧开一瓶冰冷的矿泉水。狠狠灌了几口,胃里更痛了。他烦躁地打开家里的安保系统,调出了监控录像。他想看看那个女人平时都在干什么。想从她的生活中找到她贪婪、虚荣的证据。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。来安抚自己莫名空虚的心。他快进着,像在看一部关于陌生人的默片。他看到了无数个他深夜归家时,我从沙发上惊醒。像一只受惊的兔子。第一反应不是抱怨,而是跑进厨房。熟练地为他准备宵夜和醒酒汤的背影。他看到了他无理发怒。将一份沾了咖啡渍的文件甩在我脸上。滚烫的液体溅到我的皮肤上。我只是瑟缩了一下。然后默默地蹲下身。用纸巾一点点擦拭着地上的污渍。没有一句辩解。甚至没有一个怨恨的眼神。他看到了有一次我胃痛得蜷缩在楼梯口的阴影里。脸色惨白如纸。额头上全是冷汗。她自己挣扎着。想去厨房倒一杯热水。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。而他当时正好意气风发地从楼上下来。准备去参加一个派对。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蜷缩在脚边的我。只是不耐烦地绕开。留下一句冰冷的话。「别装死挡路。」画面定格在他生日那天。我系着围裙。笨拙地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下午。脸上沾着面粉。却笑得像个孩子。她满心欢喜地把那个卖相并不完美的蛋糕放上餐桌。然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。像一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。从天亮等到天黑。桌上的烛光熄了又点,饭菜冷了又热。最后,等回了他和姐姐。以及那个被他亲手扔进垃圾桶的蛋糕。监控是无声的。但季淮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被一寸寸碾碎的声音。他捂住脸。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。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、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画面。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,一片片地剐着他的心。他一直以为她是个贪图富贵的替代品。可监控里的那个女人。除了孤单和隐忍,什么都没有。心烦意乱的他回了季家老宅。想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些安慰。或者说,支持。他抱怨苏染最近的无理取闹。也隐晦地提到了我的离开让家里变得「不方便」。他母亲正在给一盆名贵的兰花浇水,头也不抬地说:「不方便就再请个保姆。」「季家还养不起一个保姆吗?」她放下水壶,拿起金剪刀,剪去一片黄叶。「至于苏染」「你既然选了她」「就受着」「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回国前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?「被人骗得身无分文,连张机票都买不起。」还是哭着求到我这里,我才让人把她接回来的。」「当初我就跟你奶奶说,苏家那个大女儿心气太高。」「眼高手低,太浮躁,配不上你。」「反倒是那个小的,安安静静,不争不抢,有当家主母的样子。」「可你呢」「非说你爱的是苏染。」「爱她活泼」「爱她热烈」「现在怎么?」「不爱了?」母亲的话像一盆冰水。浇得季淮深哑口无言。他一直以为全家都支持他娶苏染。原来,连他母亲都只是看中「苏家」这个门第。而非苏染这个人。那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「爱情」。到底是为什么?从老宅出来。季淮深心里更乱了。他坐在车里,打开电脑。调出了那张他给我的黑卡的消费记录。他想看看我过得有多「挥霍」。以此来证明我就是个贪钱的女人。来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。然而,记录上。只有一笔中介费,一笔设计费。和一些超市、菜市场的零散消费。每一笔。都精打细算得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一点「豪门弃妇」的影子。只有。节约,克制。他的手指颤抖着往下滑。然后,他看到了。一行刺眼的、让他血液凝固的消费记录。「爱婴堡母婴用品连锁店」。消费时间,就在一周前。他死死地盯着「母婴店」三个字。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。她怀孕了?怀着他的孩子?跑了?第六章「母婴店」三个字。像一根烧红的针。狠狠扎在季淮深的脑子里。他几乎可以肯定。我怀孕了,怀了他的孩子。那个在他酒后失控的夜晚。意外留下的种子。一种混杂着被欺骗的愤怒、被背叛的嫉妒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的情绪。瞬间攫住了他。他立刻让人根据那几笔消费记录。锁定了我的大致活动区域。他开车在那个区域转了一整天。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、焦躁的野兽。终于,在一家高档母婴店的橱窗里。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。我正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,是陆景明。我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。宽松的孕妇裙也遮不住那温柔的弧度。我的脸上。带着一种季淮深从未见过的、柔和安宁的光晕。像一尊被信仰点亮的玉菩萨。陆景明正半蹲着。认真地研究一张婴儿床的说明书。眉头微蹙。像在攻克一个世界难题。而我,则伸出手。温柔地、带着一丝好笑地。抚摸着陆景明的头发。像在安抚一个执拗的大男孩。两人不时地低声交谈,相视而笑。那画面,和谐得像一幅画。一幅刺眼的、把他完全排除在外的「全家福」。季淮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。他推开门。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又刺耳的响声。他大步走了进去。他的突然出现。打破了店里的宁静。我看到他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但没有惊慌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像在看一个不速之客。季淮深无视周围的目光。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力道大得让我蹙眉。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,像绷紧的琴弦。「苏念,你还敢躲?」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?」「你以为你找个野男人」「就能把我的种带走吗?」他的声音不大。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占有欲和羞辱。引来店员和其他顾客的侧目。陆景明上前,骨节分明的手指。轻易地就掰开了季淮深的手,将我护在身后。他的动作很稳,眼神很冷。「季先生,请注意你的言辞。」我从陆景明身后探出头。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男人。眼神里没有恨。只有一种看麻烦般的厌烦。我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袖。淡淡地开口,声音不大。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。「季先生,我想你误会了。」我顿了顿,抬起眼。迎上他猩红的目光。然后露出了一个极浅的、却极具杀伤力的微笑。「我的孩子,当然是跟我先生一个姓。」「他姓陆。」第七章从母婴店狼狈地出来后。季淮深一拳砸在车窗上。坚硬的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。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,他却感觉不到疼。「他姓陆。」苏念那句云淡风轻的话。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,在他的心脏里反复搅动。他不相信。他不甘心。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。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姐姐苏染的公寓楼下。他需要一个「同盟」。一个能理解他、支持他、和他一起痛骂那个女人的同盟。他把刚才母婴店发生的事情。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。重点强调了我「不知廉耻」地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。以及自己是如何「大度」地愿意原谅我。苏染听完。非但没有同仇敌忾。反而嫉妒得面目扭曲,声音尖利。「她凭什么?一个替代品」「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?」「当初要不是她」「现在怀着你孩子、当季太太的人就该是我!」她为了安慰季淮深。开始回忆过去。试图唤起他的「旧情」,拉踩我。「说起来,我记得你生日那天」「她是不是还给你做了个蛋糕?」「我当时就觉得好笑,一个保姆」「还学人搞这些浪漫,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。」她端起一杯红酒,轻蔑地撇了撇嘴。「你后来不是把它扔了吗?」「扔得好!」「那种便宜货色」「做的东西能吃吗?」「扔了就扔了呗,有什么好可惜的。」扔了就扔了呗,有什么好可惜的。这句话,像一道惊雷,突然在季淮深混沌的脑海里炸响。是啊,有什么好可惜的?可是,为什么他现在一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扔进垃圾桶的蛋糕。心里会有一种说不出的、闷闷的痛?痛得他喘不过气。他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、满脸刻薄的女人。第一次觉得。她好像……和他记忆中那个美好、善良、热烈如火的「白月光」。不太一样了。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季家老宅。正巧碰见奶奶在花园里喝茶。老夫人看了他一眼。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。「怎么,被苏染那个丫头气着了?」「还是想通了,觉得对不起念念了?」季淮深不语,只是沉默地坐下。老夫人放下茶杯。发出一声轻响,也像敲在他的心上。她叹了口气。「淮深啊,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。」「去年你公司那个对手。」「是不是想用一份有漏洞的假合同给你下套」「最后却因为资金链断裂,不了了之了?」季淮深一愣,确有其事。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,对手出了问题。「那不是运气。」老夫人顿了顿说道,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。「是念念。」「是老张查到,她无意中从苏家那边听到了风声。」「但她知道你不信她,没有直接告诉你。」「她就自己想办法,托人去疏通关系。」「用钱去填那个窟窿,硬生生把对方的资金链给拖垮了。」「她把你送她的所有珠宝首饰都当了,还是不够。」「最后,把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一件遗物——一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,也给卖了。」老夫人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,声音更轻了。「那镯子,前些天我已经让老张赎回来了。」「也给她送去了」「可淮深呐」「东西能赎回来,人心呢?」「你扔掉的,何止是一个蛋糕啊。」季淮深只觉得眼前一黑。喉头涌上一股腥甜。胃里翻江倒海。他冲到洗手间。对着冰冷的洗手池。吐得昏天暗地。吐出的仿佛不只是胃里的东西。还有他那颗被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。第八章知道真相后,季淮深疯了一样。他要弥补。他冲去全市最好的商场。像一个失去理智的赌徒,红着眼。买下了最昂贵的、据说能防辐射的孕妇时装。买下了最柔软的、进口的顶级婴儿衣服。甚至还去了一家私人花圃。用高价买断了整个花圃里、我以前提过一次很喜欢的向日葵。他让助理把这些东西堆满了整个后车座。像一座华丽的、移动的「坟墓」。他觉得自己做足了准备。他要让我看到他的改变,他的「深情」。他开车冲向我的住处。心里演练着无数遍道歉的话语。每一句都发自肺腑。每一句都带着血泪。他来到我家门口。门没有关严,留着一条缝。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和隐约的笑语。他正要敲门,却从门缝里。看到了让他血液凝固的一幕。客厅里,布置得温馨又浪漫。陆景明单膝跪地。像一位虔诚的骑士,正执起我的手。他的手里,是一枚设计简约但无比精致的戒指。碎钻的光芒,像天上的星辰。他仰头看着我,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珍视和温柔。「念念,」他说,「过去的废墟,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。」「现在,愿意和我一起」「盖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吗?」我低着头,脸上带着含泪的微笑。轻轻地点了点头。阳光从窗外洒进来,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。岁月静好。而他。在阴暗的楼道里。像个可笑的小偷。在门外,窥探着不属于他的幸福。「不——!」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。像受伤野兽的悲鸣。季淮深猛地推开门。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。他红着眼,冲了进去。他把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在地上。名贵的营养品滚落一地。柔软的婴儿服散落满屋。那些娇艳的向日葵。被他自己踩得稀烂。他不管不顾地冲到我面前,双腿一软。重重地跪了下去。上演了那最不堪的一幕。他抓住我的裙角,哭得涕泗横流,毫无形象可言。「念念,我错了!我什么都知道了!」「我不该扔掉你的蛋糕」「我不该无视你」「我更不该让你为了我去卖掉你妈妈的遗物!」「你回来,我把季家的一切都给你!」「我的命也给你!」他仰起头,满脸泪痕地看着我。「念念,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啊!」「你不能让他管别人叫爸爸!」我看着他这副癫狂的样子。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。甚至连厌烦都懒得表现了。因为。不值得。我只是在陆景明的搀扶下。慢慢站起身,然后对陆景明说。「我们进屋吧,外面冷。」陆景明点点头,脱下自己的外套。披在我身上,护着我。转身向卧室走去。在他们身后,那扇通往客厅的门。被陆景明轻轻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关上了。把季淮深一个人。留在了他自己制造的一片狼藉和绝望里。第九章被关在门外后。季淮深的癫狂渐渐冷却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阴冷的、不择手段的平静。他想。我可以不在乎他。不在乎他的钱。甚至不在乎他的命。但我不能不在乎我弟弟。那是他最后的、也是最卑劣的「王牌」。他拨通了负责弟弟治疗的国外医院院长的电话。用一种不容置喙的、属于季氏总裁的语气说:「苏阳的后续治疗,全部暂停。」「什么时候恢复,等我通知。」他挂了电话。嘴角勾起一抹惨淡又得意的笑。他倒要看看。那个女人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后。还会不会那么硬气。那个叫陆景明的男人,又能做什么。他算准了时间。以为很快就会接到我惊慌失措的求饶电话。然而,一天过去了,两天过去了。他的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头。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他终于坐不住了。主动打电话给我。电话接通了。但传来的却是陆景明温和平淡的声音。「季先生,有事吗?」季淮深压着怒火:「让苏念听电话!」陆景明轻笑了一声:「她累了,在休息」「医生说孕妇要保持好心情。」「如果你是想问苏阳的事情,那不必了。」季淮深愣住了:「你什么意思?」陆景明的语气依然平静。却带着一丝冷意。「意思就是」「苏阳的所有治疗档案和后续方案」「我们已经转到了瑞士的另一家顶尖医疗机构。」「哦,忘了告诉你」「那家机构有我们工作室的慈善基金支持。」「理事长又恰好是我父亲当年的至交好友。」他顿了顿,补上最致命的一刀。「所以苏阳的后续治疗费用。」「基本可以全免。」「所以,就不劳季总费心了。」季淮深感觉自己像是用尽全力打出一拳。却打在了棉花上。那种无处着力的虚脱感。让他几欲疯狂。他彻底失去了理智,嘶吼道:「陆景明,你别得意!」他直接开车冲到我家楼下。想用强硬手段带走我。这是他作为季家太子爷最后的、也是最原始的武器——暴力。陆景明早已料到,等在门口。季淮深想冲过去。却被陆景明一拳打翻在地。那一拳,又快又狠。完全不像一个文质彬彬的设计师。陆景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擦了擦手。声音冰冷得像冬日的寒铁。「季淮深,别逼我。」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把我父亲逼上绝路的吗?」「那些脏事儿的证据」「我手上可还留着一份。」「你说」「如果我把它交给纪委会怎么样?」季淮深躺在冰冷的雨水里。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眼中迸发出的、积压了多年的恨意。第一次感到了发自骨髓的恐惧。他知道。这一刻他从猎人,变成了猎物。但他不知道。陆景明曾经怀恨复仇冰冷的心。早就被苏念温暖坚韧的生命阳光融化了。第十章所有手段都失效后,季淮深陷入了魔怔。他不相信孩子是陆景明的。这成了他最后的执念。是他溺水时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。他花重金,用尽手段。像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。终于在一次孩子体检时,弄到了孩子的几根胎发。他颤抖着把样本和自己的血液送到鉴定中心。等待结果的那几天,他度日如年。时而幻想孩子是他的。时而又恐惧孩子真的是别人的。拿到鉴定报告的那天。他看到上面写着「亲权概率大于99.99%」。他笑了。笑得疯狂。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,像个傻子。他赢了!孩子是他的!苏念骗了他!她一定还是爱他的。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!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活了过来。他抓起报告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他要去找她,他要把这份「铁证」甩在她和那个男人脸上。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!他算准了孩子百日宴的日子。冲到他们新家的小区门口。却正好遇到了也要进去的季老夫人。老夫人穿着一身深色旗袍。拄着拐杖,身姿挺拔。她看了他一眼。又看了看他手里捏得死紧、像捏着一张判决书的文件袋。冷笑一声。「怎么,拿到证据了?」「准备进去大闹一场?」「告诉所有人孩子是你的,然后呢?」「把念念逼得产后抑郁」「把孩子逼得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」「你就满意了?」季淮深被说得一愣,脚步僵在原地。老夫人拄着拐杖。重重地敲了敲地面。发出的声响,像警钟。「淮深,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?」「那孩子是谁的,重要吗?」「重要的是,念念不想让他跟你姓」「不想让他成为季家的孩子!」「你手里的不是证据」「是你当初把她伤得有多深的证明!「是她为了彻底逃离你」「不惜撒下这种弥天大谎的决心!」「收起你那套自私的占有欲吧」「你给不了她幸福。」「就别再去毁了她的幸福。」「这是我们季家」「欠她的…」被奶奶一席话点醒。季淮深再也没有勇气进去。他失魂落魄地绕到房子侧面。像一个幽灵。站在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。窗内,布置得温馨热闹。我穿着温柔的米色长裙。正抱着怀里小小的婴儿。脸上是前所未有的、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。陆景明站在我身边。眼神宠溺地看着我们母子。然后低头。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。我抬起手。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带。阳光下。我无名指上那枚和陆景明同款的婚戒。简约,却刺得季淮深眼睛生疼。亲朋好友们围着他们。唱着生日歌。那是一个属于他们的、完整的、幸福的世界。他终于明白了。真相是什么,已经不重要了。他,已经被彻底地、永远地排除在了我的世界之外。成了一个站在幸福光晕之外的、最多余的尘埃。第十一章(番外:季淮深视角)很多年过去了。我没有再婚。依旧住在那个空得像陵墓的大别墅里。别墅里的一切,都维持着苏念离开前的样子。好像只要我不去动。那个被我错过的时光,就还能被封存在这里。我最大的「爱好」,是在深夜,一个人坐在书房里。一遍遍地回看那些早已刻在脑子里的监控录像。我成了一个时间的囚徒。反复审判着过去的自己。我会暂停在她蜷缩着胃痛的画面,陪着她一起痛。我会反复播放我扔掉蛋糕的那个瞬间。感受那种锥心的、迟到了太久的悔恨。这成了我惩罚自己的、永无止境的仪式。而苏染,在我彻底看清她的面目后。便被我断了所有经济来源。听说后来她不甘心,又试图去攀附别的富商。最终下场凄惨。但我对这些,已经毫无兴趣了。我把季氏集团的股份。一点点地、通过信托基金。匿名转移到了苏念的儿子——陆念安的名下。我知道,他们不会需要。陆景明有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。但这成了我唯一能为那个孩子做的事。也成了我唯一能和「过去」保持联系的方式。我的律师不解地问我为什么。我说:「那是我欠她的。」我欠她的,又何止是这些。我欠她一个本该温柔的婚姻。欠她一个没有惊慌的孕期。欠她一句迟到了太久的「对不起」。在一次行业酒会上。我意外地遇到了已经大学毕业、意气风发的苏阳。她的弟弟。他看到我,眼神里没有恨。只有一种成年人的、看淡了的疏离。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声音沙哑地问:「你姐姐……她……她还好吗?」我内心深处,还抱着一丝可悲的幻想。希望她至少……有过一丝挣扎。苏阳看着我,平静地摇了摇头。「我姐很好。」「她说,她很感谢那段经历。」「因为那让她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」他顿了一下,像是要给我最后的审判,直视着我的眼睛。「至于后不后悔。」「我姐说,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」「就是离开你…」我的助理,每年都会「不经意」地。让一张照片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。今年,是一张财经杂志的街拍。陆景明已经成了建筑界的领军人物。照片里,他正牵着苏念的手。走在巴黎的街头,落叶金黄。他们身边。是一个已经长到他腰间的、眉眼像极了我小时候的小男孩。小男孩正仰着头。对陆景明笑得灿烂。手里举着一朵大大的棉花糖。奶声奶气地叫着「爸爸」。苏念看着他们父子,眼里的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。像塞纳河上粼粼的波光。我看着那张照片。看了很久很久。久到照片上温暖的阳光。都变成了我眼底冰冷的雾气。然后,我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近乎释然的微笑。我终于承认。我输得一败涂地。我用我傲慢的前半生,和悔恨的后半生。最终,只换来了这样远远看一眼的资格。真好。她那么幸福。真疼。那幸福里,再也没有我。【全书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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