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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3:52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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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考虑？”吴博士脸上的笑容不变，但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了几分，仿佛手术刀般剖析着陈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，“当然，谨慎是必要的品质。毕竟，这关系到你的未来，甚至整个人类的未来。”他踱步回到办公桌后，优雅地坐下，双手交叉置于桌面：“我可以给你时间，但时间……并不站在我们这边。外面的世界在加速崩坏，‘它们’的进程不会停止。每一天，都有幸存者在绝望中死去，都有宝贵的可能性在消逝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，但陈远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施压。“我明白。”陈远站起身，语气依旧平稳，“我会尽快给你答复。”“很好。”吴博士点了点头，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讯器，“李助理，送陈先生回去。”金属门无声滑开，那名表情刻板的助理再次出现，对陈远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返回宿舍的路上，陈远一言不发，大脑飞速运转，分析着与吴博士会面的每一个细节。吴博士的话术很高明，将“方舟”的目的包装得冠冕堂皇，但核心意图非常明确：要他配合研究，交出他力量的“秘密”。所谓的“新人类”、“永生”，不过是诱饵。日记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。回到宿舍区，远远地就看到林薇薇站在他的宿舍门口，低着头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，显然是在等他。张扬也在，正抓耳挠腮地说着什么，似乎在安慰她，但林薇薇毫无反应。看到陈远回来，张扬立刻迎了上来，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邀功的神情：“远哥！你回来了！吴博士找你什么事？是不是要重赏你？我跟你说，你现在可是基地的名人了！通讯部那边……”“张扬，”陈远打断了他，目光平静，“我有点累了，想单独和薇薇谈谈。”张扬愣了一下，看了看陈远，又看了看依旧低着头的林薇薇，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，讪讪地笑了笑：“哦，好，好，你们聊，你们聊，我去看看食堂晚上有什么好吃的。”说完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走廊里只剩下陈远和林薇薇。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。陈远打开宿舍门，走了进去。林薇薇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了进来，轻轻关上了门。“吴博士……找你做什么？”林薇薇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显然刚刚哭过。她没有看陈远，目光盯着地面。“谈了一些关于任务和……我能力的事情。”陈远选择性地回答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基地里井然有序却缺乏生气的景象。“他……是不是想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？”林薇薇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担忧，那种担忧纯粹而炽热，刺痛了陈远空洞的心房——理性告诉他这是“担忧”，但他无法产生共鸣。“他邀请我加入‘方舟’的核心，参与‘新人类’计划。”陈远转过身，决定透露部分信息，观察她的反应。他需要知道，林薇薇在这场漩涡中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。日记提到她是“重要的变量”。“新人类计划？”林薇薇的瞳孔微缩，脸上露出困惑和警惕，“那是什么？听起来……很不对劲。陈远，你不能答应他！我总觉得这个基地，还有那个吴博士，怪怪的。大家的表情都……都很麻木。而且……”她咬了咬嘴唇，压低声音，“我偷偷听到医疗部两个护士聊天，说……说基地偶尔会有志愿者被带去‘深度体检’，然后就再也没回来……”她的直觉很敏锐，信息也很有价值。陈远看着她因为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颊，理性分析着：她的担忧是真实的，立场似乎与自己一致。但这能完全排除她是“变量”而非“同伴”的可能性吗？在系统的“等价交换”逻辑下，信任本身也是一种需要抵押的奢侈品。“我知道。”陈远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，“我没有答应他，我说需要考虑。”林薇薇稍稍松了口气，但陈远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。“薇薇，”陈远注视着她的眼睛，那双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眸此刻只是分析信息的窗口，“关于我的能力……以及我的一些变化，我希望你不要再追问。”林薇薇的身体明显僵住了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远：“为……为什么？陈远，你到底怎么了？从你回来之后，你就像变了一个人！你看我的眼神……好陌生……”她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哭腔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“我没有变，”陈远移开目光，避免与那双充满情感的眼睛对视，那会干扰他的判断，“我只是用了更直接的方式去看待问题。情感会影响判断，在现在这种环境下，保持冷静和理智更重要。”“冷静？理智？”林薇薇的声音提高了，带着受伤和愤怒，“所以你对我的关心，你之前做的一切，都只是‘冷静判断’的结果吗？陈远，我们是同伴啊！我们……”“同伴关系基于共同的生存利益和可靠的行为模式。”陈远打断她，用近乎冷酷的逻辑说道，“关心和情感依附是不稳定因素，容易导致误判和风险。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建立在更稳固的基础上。”这番话如同冰水，浇灭了林薇薇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。她踉跄着后退一步，靠在门上，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。她看着陈远，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“稳固的基础……合作……”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，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“我明白了……陈远，我明白了……”她不再说什么，深深地看了陈远一眼，那眼神复杂到陈远无法完全解析——有伤心，有绝望，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决绝？然后，她猛地拉开门，冲了出去。门在陈远面前重重关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陈远站在原地，面无表情。理性告诉他，他可能伤害了她，这种情绪化的反应不利于团队稳定。但为了更大的目标，为了弄清真相，这种暂时的“裂痕”或许是必要的。他需要观察，需要验证。情感剥离带来的副作用，就是他失去了共情的能力，可以毫无负担地进行这种冷酷的“测试”。他走到床边，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那本张扬的日记。冰冷的牛皮纸封面硌着他的手心。“信任是奢侈品。记忆可能是陷阱。”他低声念着日记上的警告。裂痕已经产生。下一步，就是看看这裂痕之下，会露出怎样的真相。而他自己，在这条逐渐“非人化”的道路上，又还能走多远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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